這大約是民國84年左右..
在老梅班哨所服役時.親身遭遇到的事件..
說到老梅.
相信有看過海巡鬼話前幾篇的朋友..應該大概有點印象..
當年的老梅..
地廣人稀.人口不多...街上兵比民多.路上狗又比兵多.用現代話來形容..是個十分慢活的小鎮.
居民背景...
大多是富基港或是石門港的漁民眷屬.或是在十八王公擺設攤販謀生的親眷..三三兩戶.民宅沿著海岸公路散佈幾個小聚落..
地方特產..
也就是家庭即工廠..一些婆婆媽媽半夜起來..手工包製專賣十八王公.好吃的石門肉粽..
記得...
當年清晨兩點執勤經過時.穿著軍服直接到民家買..那些阿姨現包熱騰騰的肉粽..一顆才賣10元..超便宜的..
打開粽葉..肉粽一口咬下..
裡面就是一塊滷透的三層豬肉..炒的q彈粒粒分明的油飯.搭配鹹中帶甜脆又清爽的菜圃.
這傳統的美味.不知撫慰了多少阿兵哥思鄉的心..
話說回來..
人..只要穿上軍服..
不論吃什麼東西..都感覺特別美味好吃阿..
老梅雖說是個小小鄉鎮..
但與相鄰的富貴角(富基漁港).下員坑(白沙灣).麟山鼻(華隆渡假區).新庄子..等地區相較.又算是個中心區域..
因為..
鎮上有個老梅國小.是上述其它地區.居民家裡小朋友讀書上學的地方..對週邊生活圈的重要性也跟著突顯..
老梅國小..
坐落在石門與老梅交界處..規模不大..全校沒幾個班..師生加起來.也不到百人....
比起其它學校特別的地方是..
校牆...其實就是防波牆..牆外直接就是海了.
每月..若大潮時分..潮汐一漲.順著風大點浪花一拍..海水就潑灑點點進到操場了.
而登上學校操場裡升旗的司令台.往外一眺望.整個海灣美景盡收眼底..
可算是十分奇特的私房景點..
當時..
因政府開發海岸線政策失敗..整個東北海岸線從淡水到基隆.沿途隨處皆可看到投資失利.廢棄閒置的建築..
像著名的三芝飛碟屋..白沙灣對面整區廢置的別墅住宅..麟山鼻整山荒廢的渡假小屋...等...就是那個年代的產物..
簡單說..
整個海岸線就如廢墟鬼城般..人跡罕見..
跟從政府政策的建商..居民..投資被坑殺..死的死..倒的倒..跑路的跑路..
這種狀態下..
更別惶論..要顧及海岸線觀光的規劃與景點設施的公共建設了.
所以..
老梅鎮上也沒什麼開發的景點..
路上行駛的..不是危險的沙石車..就是路過要到十八王公的香客..
當然..
也是有內行人..因此私房美景..而常有車輛深夜時分行經該處時..車輛會莫名熄火停在路邊.
而後..
突然間..車輛無風自動的搖晃震動起來..偶有傳來似痛似苦的幾聲微若呻吟..
伴隨海浪潮汐輕拍岸際的聲響...在四下無人的野外..格外令人感到心跳加速...膽顫心驚...
這無風自動的炮車.
當年也算是老梅特有的產物阿...嘖...嘖...
故事開始..
記得..
仍是個炎熱的夏天..學校學生還在放暑假的時候..
班哨內十多個弟兄下午五點隨便扒完了晚飯後...三人一組著好裝...到軍械室領了65步槍.無線電.手提探照燈..等勤務裝備.
拖著沉重的腳步..就準備外出到責任區域的海岸邊...執行整夜的步巡埋伏勤務..
當天..
我們三人這組..帶隊的是個南部人..剩下一個多月待退的下士班長.
他...
也算是我們部隊裡的奇人..
怎麼說呢??
在當年..
部隊裡還是..別人因仔死不完..鐵板一塊硬邦邦的年代..
這位老哥...
他報到的第一天..就立馬直奔隊長室..說..
"長官..我是一貫道的信眾..我吃全素..請伙房的弟兄配合一下...."
據說..
長官聽後..不可自信的..眼白不自覺瞄了瞄那肩上的二兵背章..然後鼻孔翻了翻..沒好氣的回說...
"這樣喔..."
"那打仗時.你跟老共說一下..麻煩先別開槍.等吃完這桌觀音素食再打吧.."
部隊裡..
要提出要求.要先看自己的階級資歷.
階級=待遇
至於..
要求是否合理..是取決於你的階級大小..
所以..
報告班長軍事電影裡.常有句話...
"菜..就是你的不對.."
然後..
這位老哥他就被隊長釘上..一直過著侃苛的軍旅生涯..
直到被釘到快gg..副隊長怕鬧出大事.趁部隊交接時.把他送去受士官訓.回來掛階以後..日子才比較好過..
唉..說起來也是可憐..
離題了..
話說...
傍晚約6點時分..
海邊的夏天仍是光亮..一抹紅透的夕陽.映照在海邊際..
我們三個不願役的阿兵哥.魂不附體的.晃到老梅國小內操場...準備今晚就在司令升旗台邊上..看海警戒獃到天亮收勤為止..
一踏進入老梅國小..
操場上..仍有幾個小孩..嘻嘻哈哈的...相互追逐遊戲奔跑..像是在玩紅綠燈..還是官兵抓強盜之類的遊戲..
我也沒理會..
逕自坐在司令升旗台邊..望著海邊快沉下的夕陽..
感懷起自己怎麼這麼命苦..
想以我大好青春之軀..不在女友身邊按摩伺寢.承歡床沿...
卻要淪落在這偏鄉.跟著兩個臭男人一同在此幫國家餵蚊子.
無奈阿無奈....
欷虛一陣子..
天也漸漸暗了下來..
夜幕降下..海邊漆暗如墨..
而剛在操場玩鬧的小孩.也三三倆倆散去..
操場陷入一片夜暗寂靜.
落針可聞..
這位一貫道的信眾班長..
大概是閒著無聊..還是..覺得我慧根猶在..
也的開始向我說起佛法..滔滔不絕的佈道起來..
說了一會.
正當我感到法喜充滿.滿心悔悟之際..
突然..
看到有兩個小孩.向我們這邊跑來.
而後..
紅通通的小臉..氣喘噓噓指著旁邊校牆外說:
"叔叔..叔叔....那邊有鬼!!"
三人一時間..反應不過來...
"蛤??鬼??什麼鬼??"
另一個小孩張大了眼..著急的說:
"就那邊牆外..我們剛看到了海裡有個鬼.."
問了一下..
這兩個小朋友翻來說去..還是就這兩句..
"看到了校牆外的海裡有個鬼!!"
看了看錶..大概晚上八點多了..
先囑咐小朋友回家.免得家人擔心..
然後想了想..
轉頭看了看另外兩位臉色不是太好的同袍.說:
"我猜這兩個小朋友...大概是在那邊看到海娃娃(浮屍)了.."
"即然我們有帶手提探照燈..就過去確認一下...學長..你覺得呢??"
我以詢問的口氣向帶隊的士官問說..
只見..
滿面青筍筍的信眾班長..諾諾的回說:
"ㄟ.....我看我們還是別管閒事..換點獃好了.."
"........"
聽司馬伯伯說:
"中國人怕鬼.西洋人怕鬼.."想不到修行中人..也是會怕..
另一個槍兵菜鳥也跟著信眾班長附合說:
"學長.這種事還是少管.萬一被纏上.那就衰了.."
當下..
心想..
萬一真的是海娃娃..整天泡在海水裡..已經夠可憐了..
你幫他解脫痛苦..怎麼可能會恩將仇報還帶衰你.
是吧..
何況..
部隊新撥下的手提探照燈裝備...照明功率可達快一公里.不是夜釣那種提式手電筒可比的..
舉手之勞..能幫忙就幫..
沒想太多..
就跟信眾班長說..
"不然..學長你在這邊等會哨.我帶槍兵過去找找..萬一真的有發現..那對你修行也是功德一件.."
隨後..
拿著手提探照燈.帶著一臉不願意快哭的槍兵..爬上約1米八高與海相隔的校牆上..對著漆黑的海邊.照阿照的四處查看..
有獃過海邊的朋友就知道..
如果沒有月亮時..海邊的黑.濃的就如潑墨般.伸手不見五指..
而手提探照燈
它的光束是集中一小條.一次只能照約一米不到一小區塊.沒辦法一次照大面積.加上沒有月光..又增加了作業的難度.
悶熱的夏夜.
牆邊翻上翻下.汗水漸染濕透海藍色的軍服..
大概十點時..聽到在左側查看的槍兵傳來聲喊說:
"學長..找到了..在這邊.."
聞聲..
快步過去..
探照燈朝方向照去..
大約五十公尺前方...牆外因退潮露出的礁石群中..有個身影.上半身露出側倘卡在礁石其中..
身影還些微隨著潮汐波浪而微浮動著..
望去..
因有些距離.又在極暗與照射強光下.無法看見五官.只能大致看到臉型..已被海水泡到腫漲..像是個汽球般...
確定位置後..
先用無線電跟基地報告了一下情況..
隨即到公用電話..打給當地警局請警方派人來處理..
然後..
我們三人只能繼續獃在現場等人來.好告知確切方位..
左等右等..
盼星星盼月亮.大概到12點多.才看到兩個警察來現場..
過去告知位置後..
看兩個警察在旁邊抽煙交談個兩句...
人...就離開了..
三人在司令台邊..
傻傻獃到清晨四點..突然聞到個燒金紙的味道...
叫槍兵過去看看..回報說..是兩個警察在那邊點香..燒紙錢...
清晨到五點.
天色漸亮..我們也要收勤了..潮汐也漲了..還是不見有人來打撈..還是運送..
那..獃了一晚..
三人也只有拖著疲累的腳步.回班哨洗澡補眠..
後來.
移防時..跟其它駐在所的警察聊起此事..
警方有點為難的語重心長的說:
"因為海娃娃這種案件難辦..飄到誰的管區就算誰的.."
"辦了..也沒什麼績效分數..打撈又要救難大隊配合..所以..有時候只能睜眼閉眼.就過去了.."
"燒點紙錢.也算一個心意就是了.."
聽完..
只覺得心裡有些沉重..
也不能說什麼..
只能說..
自身安全要注意..平安才是最重要的..
後話..
谷哥了一下老梅國小..看照片應該後來整個改建過..旅遊有經過的可以去看看..旁邊風景海岸風光還是挺美的..
留言列表
